「從小,父親就告訴我:土地是血、山林是家。」在 Skype 那方,Ciwang 堅定說道。 她是 Ciwang Teyra,一名來自太魯閣族的青年。 小時候,族裡老人家與她講故事解釋打獵前要有儀式通知祖先,掌管大地的編織之神 Utux Tminun,代表的是「把萬物編織在一起」的世界觀,而族人過世後,則一定要走過彩虹橋才能到達彼端:
「任何太魯閣人過世,就是要走過彩虹橋,前往種地瓜的地方。
那什麼樣的人沒辦法過去?一個是沒辦法保衛家人的男孩子,一個是不懂得織布(日本殖民時期禁止太魯閣族人織布)的女孩子,會掉到橋下被螃蟹吃掉。」
透過口傳,Ciwang 從而慢慢體會到,這片山林不只是山和土地,而是充滿了生命。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1024"] Ciwang(前排左三)與台灣原住民太魯閣族學生青年會成員。[/caption] 離開家鄉,開始對族群身份產生強烈認同成長於花蓮,Ciwang 自小並無對原住民身份感到特別,直到離鄉背井到台大唸書,體會到都市與家鄉的差異性,因而對家鄉有了強烈的認同感,並開始投入原住民運動。不只擔任台灣太魯閣族學生青年會理事長,也是台灣原住民族政策協會理事、台權會文宣部主任和台灣原住民非政府組織聯盟執行委員。 當時太魯閣族正在爭取正名,也透過台灣太魯閣族學生青年會表達青年的聲音,而當時與族裡長輩們的合作經驗,給了她很多的啟發。2004 年太魯閣族恢復族名是場由下而上的運動,不同於透過學界串聯,卻是由族群所發起,對台灣原住民是個里程碑,也是 Ciwang 個人很重要的一場生命事件。 在推動正名過程,她體會到不只是面對政府,還要面對來自學術圈的質疑;因台灣原住民分類方式是承接日本學界研究,而從體質人類學和文化人類學的分類方式是將太魯閣族視為泰雅族,但對太魯閣族人來說,不管是語言或紋面圖案,兩族皆分屬不同體系。 這件事種下 Ciwang 想出國唸書想法的種子,只因她希望將詮釋權拿回到原住民手中,讓原住民自己替自己發聲。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960"] 2012年,Ciwang 帶領西雅圖華盛頓大學台灣學生舉辦聲援反媒體壟斷行動。[/caption] 從蘇花高案,了解世代合作對原運的重要性太魯閣族恢復族名是場由下而上的運動,不同於透過學界串聯,卻是由族群所發起,對台灣原住民是個里程碑,也是 Ciwang 個人很重要的一場生命事件。
而 Ciwang 從 2004 年參與太魯閣族正名運動後,便著手投入推動太魯閣族自治,並參與太魯閣族自治法的制定及宣導。2005 年她代表代表原住民族政策會,參加菲律賓的科地雷拉日(Cordillera Day)、2005 年參與天祥精華酒店 BOT 案運動,2006 年則代表非政府組織聯盟參與聯合國原住民族常設論壇,而 2007 年的蘇花公路案,又是場族裡青年與長輩聯手合作的成功案例;負笈海外後,2012 年 Ciwang 帶領西雅圖華盛頓大學台灣學生舉辦聲援反媒體壟斷行動,2014 年也串連西雅圖地區的台灣學生,跨海響應台灣 330 太陽花運動。 在過去,社會運動對 Ciwang 而言是和主流機器對抗,但在進入台權會任文宣部主任後,她學習到了解和主流人權組織、NGO 合作的重要性,也參與集會遊行法的討論、樂生和蘇建和案,使其看事情的角度更深更廣,並建立起許多資源的連結。 2007 年 Ciwang 和族人成功擋下的蘇花高案,便是透過不同資源的整合,例如詹順貴律師的協助、環保議題的切入,將原住民議題透過「環境權」轉向大眾,「過去如果是在原住民團體中取暖,如今就是學會如何轉譯我們的概念和想法給大眾。」 然而,當資源備妥,卻面臨來自族裡長輩的阻礙。當時,為日後推動太魯閣族自治做準備,太魯閣族長輩對建蘇花高一案本著權衡政治角力而打算噤聲,Ciwang 當時遂寫了篇文章,帶去和長輩們表達年族裡的年輕人立場:那場會議之後,長輩決定全力支持年輕人要站出來,並在背後支持,這件事再次證明原住民行動要能成功,必須要有世代的合作……
「我們都知道族群自治的重要性,但如果蘇花高就此通過,傷害到我們的土地,是否自打嘴巴?我們並不反對建設,而是要有永續性的建設。」
那場會議之後,長輩決定全力支持年輕人要站出來,並在背後支持,「這件事再次證明原住民行動要能成功,必須要有世代的合作,」Ciwang 回憶道。 走出台灣,認知世界不只有台灣有原民議題2006 年,Ciwang 代表參與聯合國原住民論壇,真切體會到全球不是只有台灣有「原住民議題」,而是世界各地都有的類似經驗,讓她眼界大開,也替長期推動原住民議題的共同瓶頸找到了出口:「原住民過去在議題上的處理,是比較訴諸情感的,而假如非原住民的生命經驗裡沒有這一段,就很難感同深受。」 Ciwang 主修社工,她表示社會工作應是要處理任何不平等之事,在某種程度上和原住民議題也應要互相連結,而來到美國唸書後,深深體會「Social Work」(編按:社會工作)就是關注「社會改變、社會正義」,且強調多元文化以及與生命經驗的連結。 而從 Ciwang 目前所做的研究主題中,能一窺原住民社群的社會問題:在美國社會裡,碰到印第安人會問:你是印第安人,為什麼不會講印第安的語言?你膚色這麼白,怎麼看起來不像印地安人?
「在國外研究中,有一個『微侵略』的概念,譬如在美國社會裡,碰到印第安人會問:你是印第安人,為什麼不會講印第安的語言?你膚色這麼白,怎麼看起來不像印地安人?而這樣的問題,在無形中其實會造成印第安人許多情緒上的問題,而在台灣,則是會問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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