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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回歸正軌
讓我們回到正軌,我們的聲音跟人數也會更大更多,對未來原住民族的發展或權益一定有幫助,應該要把屬於我們的還給我們。
噶瑪蘭族於 2002 年被國家認定為第 11 族,但目前有身分的噶瑪蘭人,是在過去便有國家給定的原住民身分,只是由阿美族重新歸類成噶瑪蘭族。而那些過去因為諸多原因未登記,例如 Uki 家族的宜蘭噶瑪蘭族人,卻被排除在國家認定的原住民族人口之外。
「那時候,為的是要說服現在被認定的原住民族,希望不要讓他們覺得是要分他們的資源,我們不是要跟你們搶東西,我們只是想回歸正常而已。但是這幾年,我看平埔族群的運動會覺得,雖然被認定身分不是為了福利,但我們應該有的權利為甚麼不給?
越多人被認定是原住民的時候,會讓我們回到正軌,我們的聲音跟人數也會更大更多,對未來原住民族的發展或權益一定有幫助,應該要把屬於我們的還給我們。」
十多年前,噶瑪蘭族在爭取正名時所遭遇的質疑,今天也同樣地成為平埔族群運動最大的阻礙。而這樣的認定標準,也造成蘭陽平原的族人離母體文化越來越遠,Uki 就發現,他們在宜蘭的親戚,幾乎完全失去噶瑪蘭人的文化特徵,她感慨地說:
「原民會在劃設傳統領域的時候,它也不會劃宜蘭啊,只是劃小小地在新社豐濱這裡。」
雖然近十年來宜蘭與花蓮的族人都有持續在聯繫交流,但那種落差卻非常大。當宜蘭的親戚來豐濱參加豐年祭時,看起來卻像「觀光客」,歷史的發展進程與國家的族群政策,使得有身分與沒有身分的噶瑪蘭人越走越遠。看到宜蘭的族人因政策造成的文化斷裂,Uki 擔心同樣的狀況也會發生在花蓮。
「雖然新社、立德的噶瑪蘭現在還有文化特色,還很生活化地在部落循環,可是因為部落沒有工作機會,年輕人一個一個離開,也許有一天我們也會變得像宜蘭這樣。主流文化進來得非常快速,已經有身分的原住民都已經這樣了,更何況是沒有身分的、本來就該被認定的原住民。」
對她來說,爭取權益或身分的最大目的,就是要讓那個族群回到他應該有的生活方式,讓文化可以很熱絡地傳承下去,免於滅絕。
今天許多原住民青年遭遇的認同困境,或是部落面對國家與資本的掠奪入侵而無力抵抗,都是因為部落的根基已瓦解,唯有強化文化的基礎、部落的團結,才有足夠的力量去對抗。
「一但有一天,一個想告訴別人自己是原住民的年輕人,連認識自己文化根源機會都沒有,沒有後盾去支撐他跟這個國家機器對等的對談,一定一下子就站不住腳,所以一定要回歸正軌,才能有更高的規格去談的自治或土地問題。」她憤慨地說。
影像、運動、傳統組織
我們過去也存在這樣的傳統組織,如果它可以回復而且扎實運作的話,也許部落可以不再受到外力影響。
大學畢業後,Uki 到台北工作,期間接觸到了 Boxing樂團,而過去曾經玩過樂團的她,被 Boxing 的音樂深深吸引,進而開始拍攝 Boxing 堅持用母語創作饒舌音樂,以及在都市生活遭遇各種衝突的故事。2013 年,因為卡大地步部落發生遷葬的問題,部落的朋友希望他能協助記錄抗爭運動的過程,她於是離開台北,開始在台東、花蓮之間往返,進行影像創作。
「影像有它的力量,有別於文字或其他的傳播工具,我會覺得影像比較容易吸引人,我想用這個工具去告訴更多人原住民到底是什麼,尤其這幾年這麼多抗爭,應該要有人去講,而且是用年輕人容易接受的方式。」
影像紀錄作為 Uki 參與運動與議題的方法,她期許這些紀錄可以將她的所見所聞傳達給青年,甚至對他們造成影響。「我希望看的族群是年輕人,所以我以年輕人會經歷的事情為方向,去找題材、說故事,並嘗試讓他們對這些事產生印象,也許一時不會有效果,但可能 5 年、10 年後,這個印象會在他們在想要從事的事情上,成為一個助力。」
近幾年,因為拍攝卡大地布遷葬的故事,與部落一起站在對抗台東縣政府的那一頭,她看到部落傳統組織的健全發展,是原住民族在爭取主權、自治的路上,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也激發了她想再回新社部落生活的想法。
「等到卡大地步的紀錄告一個段落,我想回去新社生活,回去部落和族人在一起。而每當我有這個想法,我常想起我在卡大地布看到的那些正在發生的事:他們花了 20 年的時間回復部落組織與巴拉冠的教育,因為有很堅強的文化教育作為後盾,因此在面對國家時,他們不會被撂倒,能夠重新找回部落的主體與主動出擊的能力。
再回頭看我的新社部落,我們過去也存在這樣的傳統組織,如果它可以回復而且扎實運作的話,也許部落可以不再受到外力影響。」
回想起在卡大地布看到的一切,Uki 熱切而充滿感激地說著,彷彿一條路已在眼前展開。
(撰寫:Awui、余奕德/攝影:張家瑋)
專欄介紹:【沒有名字的人】
我們是一群來自不同族群、也有著不同的生命經驗的平埔原住民族青年,在追索認同的路上、探求族群命脈的過程之中相遇。
消失的歷史太多,留下的線索太少,我們必須靠自己書寫、自己發聲,撐開與社會大眾對話的空間。寫下我們這個世代的故事,並透過影像的紀實,希望大眾開始記憶起我們的臉孔、我們的生命,以及各自族群文化的存在,找回屬於自己的名字。
平埔原住民族曾經是台灣平原上的主人,早在荷蘭、西班牙、清國、日本進行統治,及中國東南沿海移民來台之前,不同語言、文化的族群早已生活在這裡。
北部有凱達格蘭、噶瑪蘭等族群;中部從苗栗至彰化、南投、埔里,住著噶哈巫、拍瀑拉、巴布薩、洪雅、道卡斯、巴宰等族;南部則有西拉雅、大武壠、馬卡道等族群。
經過政權不斷的更替,平埔原住民族群逐漸被遺忘、被冠上了陌生的名字、被抹去了姓名,使族人逐漸隱沒在歷史與台灣社會的記憶之中。
1980 年代原住民運動隨著台灣社會民主化的浪潮興起,而平埔族群也開始現身於街頭行動。30 年過去了,族人仍然未曾被社會記憶,我們在這裡,宣告平埔族人從未消失,我們一直共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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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沒有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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