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一般人常以為平埔族群的語言都已消失,其實不然;除了聯合國關注的巴宰語,以及正努力復甦的西拉雅及道卡斯等族語外,還有一個族群的語言不但安在,甚至有語言學家私下評論,他們的族語使用情形,竟然比部分目前 16 族原住民族的語言還要活躍 ── 他們是現居南投埔里的噶哈巫族。 噶哈巫族與眾多平埔族群一樣同為台灣的原住民族群,原本生活在今日豐原以東的淺山地區(現今新社、石岡、東勢一帶)。東與泰雅族相接、西與巴宰族為鄰。雖然 19 世紀後在日本殖民勢力的脈絡下被歸為巴宰族的亞族,但噶哈巫族人多保有強烈我族認同,自稱為 Kaxabu,且認為無論語言、文化、歷史情感及起源神話,都與巴宰族有所差異。 噶哈巫:文化認同都在,卻尚未復名的原住民族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至今仍保留語言、文化及自我認同的族群……,由於政治利益等種種因素,噶哈巫族仍非中華民國政府官方認定的原住民族。[/epq-quote]由於種種歷史因素,噶哈巫族不願被漢化,不願受清朝統治及利用,於是族人陸陸續續離開原鄉,遷徙進入埔里,並建立 5 個主要部落:牛眠山(Baisia)、守城份(Suwanlukus)、大湳仔(Kalexut)、蜈蚣崙(Tauving)與大馬璘(Patakan);然而大馬璘雖其血緣為噶哈巫族,但由於其居住鄰近巴宰族的烏牛欄社(Aoran,現愛蘭),導致該部落當代自我認同以巴宰族為主。因此,噶哈巫當代自我認同多以前述四庄為主。 在埔里地區噶哈巫族被漢人笑稱「四庄番」,而後卻變成其自以為傲的自稱,正因為承襲祖先驍勇善戰的精神;噶哈巫族在日治時期多為隘勇軍,能與鄰近的泰雅族及賽德克族抗衡,故埔里也流傳一句話:「四庄正是番」。 噶哈巫族至今仍保留語言、文化及自我認同的族群,並積極傳承噶哈巫文化。儘管如此,由於政治利益等種種因素,噶哈巫族仍非中華民國政府官方認定的原住民族。 ► 抓魚做粿祭祖靈!大家大年初二…… 喔不,農曆11月半,一起來埔里過新年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大湳部落一幅壁畫,呈現噶哈巫族過往生活情形。[/caption] 別再叫我巴宰,「我們是噶哈巫」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文字」就是述說一個族群文化的權威;相較下,沒有文字,僅使用口述傳達歷史的原住民族群,往往敵不過學者的一念之間……[/epq-quote]一直以來,「文字」就是述說一個族群文化的權威;相較下,沒有文字,僅使用口述傳達歷史的原住民族群,往往敵不過學者的一念之間,噶哈巫人也從不知道在文獻上是怎麼被記載,更不知道我們竟然被早期的學者歸類到巴宰族的亞族。 直到 1997 年,黃美英老師偶然來到大湳部落的隨意一問:「你們是巴宰嗎?」耆老回答:「我們是噶哈巫,巴宰在愛蘭啦!」噶哈巫之名透過黃美英老師多年的協助下,從此再次嶄露曙光。 1999 年的 921 大地震不僅震碎了噶哈巫族的家園,也毀壞了許多傳統的文物。但噶哈巫人並沒有被災難所壓扁,而是自主互助地恢復家園,並在 2002 年成立「南投縣噶哈巫文教協會」,對外大聲喊出自己的族名。 套一句 apu 德興(編按1)常說的:「要不是黃老師來,我們的名字都被巴宰族給蓋掉了。」自始噶哈巫族人更有自信地告訴全世界,不要再叫我「四庄番」、「巴宰族」了,我們祖先有留給我們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叫做「噶哈巫」。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噶哈巫族人準備年祭所需。[/caption] 80 年代起,平埔復名運動一路顛簸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2016 年隨著民進黨重新執政,許多族人期盼蔡英文總統能兌現選前對於平埔族群的承諾,積極制定歸還平埔族群原住民族身分。[/epq-quote]80 年代,隨著原住民族意識抬頭,原住民族爭取權益如火如荼,台灣本土歷史開始受到重視;在本土文化重建的推波助瀾下,平埔族群紛紛要求復名或正名的聲浪不斷,許多平埔族群前輩們也投入參與當時的原住民運動。 2001 年起陸陸續續各平埔團體紛紛向政府提出正名相關訴求,促使在 2007 年林萬億先生擔任政務委員時,在埔里噶哈巫部落辦理「平埔族民族認定座談會」,且於 3 月召開「平埔族認定及其身分取得」會議取得基本共識。可惜當年林萬億政務委員隨著蘇貞昌行政院長離職,預計的後續工作就此中斷。 2008 年平埔族群持續大大小小爭取正名訴求的抗爭不斷,2009 年 5 月 2 日的平埔「熟」運,平埔族群各族族人走上凱達格蘭大道,要求中華民國歸還其原住民族身分,再次將平埔正名運動帶向另一個高峰。 抗爭期間,時任噶哈巫族文教協會總幹事,同時也是基督長老教會大安教會的姊妹蕭愛蓮女士與西拉雅族口埤教會的萬淑娟(Uma Talavan)女士總是帶領著族人北上抗爭,甚至靜坐原民會,這一切抗爭,反而換來當時原民會主委章仁香對平埔族群以「乞丐趕廟公」一詞羞辱,引來平埔族群更大的不滿。 一切衝突隨著孫大川主委上任,重啟延宕多年的「平埔事務推動小組」,才開始對平埔族群語言的文化復振提供一些計畫性的補助,平埔族群在原民會體制內才有一個可以發聲的窗口,但原民會仍不斷以「人口暴增論」、「資源恐嚇論」、「漢化消失論」等,對於平埔正名的不友善言論誤導社會大眾。 2016 年隨著民進黨重新執政,許多族人期盼蔡英文總統能兌現選前對於平埔族群的承諾,積極制定歸還平埔族群原住民族身分。隨著蔡英文總統於今(2016)年 8 月 1 日原住民族日向原住民族道歉,其中還特別邀請了多位平埔各族群代表蒞臨現場,並公開承諾:「在尊重平埔族群的自我認同、承認身分的原則下,我們將會在 9 月 30 日之前,檢討相關法規,讓平埔族身分得到應有的權利和地位。」將多年下來平埔族群正名的心願再創高潮。 2016 年 10 月 7 日,行政院提出初步結論:「為回應平埔族正名訴求,落實歷史正義,以修正原住民身分法的方式,認定為《平埔原住民》,並依其客觀需要盤點現有資源,設定期程逐項檢討,儘速檢討修正相關法規,以逐步回復平埔原住民族權利。」至此,平埔族群正名運動看似往前邁進了一步。 ► 行政院將正名平埔!但你知道為何是「平埔原住民」而非「平地原住民」嗎? 處境艱難,耆老青年接力傳承噶哈巫語 [epq-quote align=”align-right”]日治時期,噶哈巫族的耆老平日慣用族語,不太使用閩南語。已故的潘郡乃先生,早年投入噶哈巫語言的保存工作,也是許多學者調查研究噶哈巫語的重要報導人。[/epq-quote]早期的文獻與語言研究,原將噶哈巫語歸類於巴宰語,日本時期學者伊能嘉矩、小川尚義、淺井惠倫皆有收錄巴宰族語彙,近代亦有費羅禮、白樂斯教授前往採集巴宰與噶哈巫語的詞彙;林英津教授出版《巴則海語》;李壬癸及土田滋等教授採集與研究,出版了《巴宰語詞典》(2001)、《巴宰語傳說歌謠集》(2002)兩本巴宰語相關書籍。 日治時期,噶哈巫族的耆老平日慣用族語,不太使用閩南語。已故的潘郡乃先生,早年投入噶哈巫語言的保存工作,也是許多學者調查研究噶哈巫語的重要報導人,他透過教會所教導的羅馬拼音,為噶哈巫語留下了文字紀錄與歌謠,其長子潘永歷長老接續長期以羅馬字書寫、記錄語言教材,在傳承語言的過程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隨著「南投縣噶哈巫文教協會」成立,開始推動噶哈巫語的傳承工作,且在賴貫一牧師協助下,由潘永歷長老編寫完成由教育部委託政治大學編纂「原住民族語言 9 年一貫教材」,為噶哈巫的語言教育立下一個基礎。 噶哈巫族對於語言的保存不留餘力,儘管語言現況處境艱難,仍有許多耆老努力護持族語的傳承,例如 Apu 潘劉柳、潘德興、潘英娥、潘永歷、潘應玉、潘花、潘春、潘香、潘萬里、朱玉甚、潘惠珠、塗妙音、潘清安、潘玉愛等,總是無私大方傳承族語與文化。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00"] 兩位噶哈巫族耆老以流利噶哈巫語分享「番婆鬼」故事。[/caption] 噶哈巫族除了培訓「噶哈巫母語歌謠舞蹈班」,也努力找出尚會講說族語的耆老,進行族語採集及族語話當年的相關活動,多年開辦噶哈巫族語班,持續落實族語教學,更於 2013 年受邀至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演出母語歌舞劇並陸續完成《噶哈巫族語影音集》、《噶哈巫的話》、《噶哈巫語分類辭典》等族語相關出版品,為噶哈巫語言保存奠定深厚的基礎。 也由於長年的參與及耆老的教導與栽培,部落青年有幸以 〈祖先的呼喚(Apuapuwan a mikiliw)〉 榮獲 104 年度「原住民族語文學獎」的殊榮。 今年度,除了持續在部落開辦族語課程,族語歌謠課程,並舉辦族語日活動讓各族語班互相學習與觀摩教學成果,同時也開辦族語師資培訓班,進一步培育噶哈巫語師資人才,噶哈巫族的語言復振正努力地往前邁向一步。 ► 本文下接:921災後第17個過年:讓部落「碰碰」織布聲繼續響起吧! [caption id="" align="aligncenter" width="640"] 2013 年底,守城部落準備年祭前夕。[/caption] 編按
- 噶哈巫語 apu 指祖父母輩之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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